外婆去世之后( 十四)

十四

在高中最后两个月里,我居然谈了一场恋爱。这场恋爱不但没有影响到我的学习,而且更增进了我的学习。我和刘志康一块复习,互相补差。最后,我和他两人同时报考北大,幸运的是同时被录取。 张玉清也考上了离我们不远的人民大学。
开学的第一天,我们在北大气派、著名的西门照了一张合影。我站在中间,左手拉着张玉清,右手挽着刘志康。幸福灿烂地微笑。后来,我们三又去了人大西门,同样的顺序在那里留下了我们的倩影。
由于我三姨的家刚好就坐落在中关村的大河庄园里,所以,我寄宿在三姨家。刘志康和张玉清俩分别住在各自的学校里。
能住在三姨家,我真得很开心。自从外婆去世以来,我再也没见过三姨。母亲和三姨的联系也少得可怜。不过,话说回来,母亲和谁的联系又多呢?就是我这个女儿,她都难得一个学期打一次电话问问情况。只是,很规律地给我打钱。后来,我由于成绩优异,学费也不需要她问事后,她每学期都给我足够的生活费后,就悄无声息。只是村里偶尔会有关她的传言。仍然说是她跟了一个导演。后来又传出说是跟了一个作家。但具体的情况,连我的舅舅都不是很清楚。
她的传言不断,倒是我的父亲安定了下来。他和那个上次一起来看我的阿姨从新组成了一个家,后来给我生了一个同父异母的弟弟。弟弟诞生那天,父亲曾给我打过电话。那时,我正焦头烂额地备战中考。淡淡地说了声:“哦,知道了。便说很忙挂掉了电话。”
我确实很忙,忙到没有时间去考虑其他的事情。尤其是考虑到我的后妈给我的父亲生了一个“带把”的弟弟,我该说什么祝贺或者高兴的话。
在我高考完,估完分后,我心里很有把握自己能报考北大。但是,为了准确期间,对待别人的询问,我依然不敢说十分地把握。这里的别人当然包括我的母亲和父亲,她们破例地打电话给我询问我的成绩。我也只是淡淡地回答,分数没下来,我也不敢肯定。考完试后,我整个人泡在了张玉清的家里。张妈妈随便我们睡到几点,晚上几点睡觉。整个一个无政府状态。
询问我成绩的另一个人就是三姨。不知道她从哪里听见我高考完了,而且报考了北大,她打电话到我的宿舍来。那天,我还清晰地记得,外面瓢泼大雨,我在宿舍里收拾剩下不多的衣服和书籍。电话突然叮铃铃响了起来。接电话的是王艳,然后她把电话递给了我。
三姨很简短地表达了自己的意见,希望我去北京后去找她。她很高兴我们张家出来一个高材生。我说结果还没确定呢!
三姨说:“我相信小菜只做有把握的事。”
她的一句话温暖了我整个心,我确实只做有把握的事情,对于能否被北大录取,我心里其实早就像是吃了一颗定心丸。只是,对外界,我从来不曾那么张杨。
从一个小乡镇第一次去北京那么大的城市,当我和张玉清、刘志康经过二十几个小时的硬座,终于颠簸到北京西站时,三姨夫驾驶着那辆白色的吉普来接的我们。与外婆去世时不同的是这次他穿了一身休闲装。灰色的T恤。深蓝色的卡其裤。一双褐色的牛皮鞋。头发理成了半寸头。他站在人群中,我们三托着行李走出来时,他一眼就认出了我。摇摆着手,冲我们微笑。人显得精神、干净、利索。
一见面就拿我开刷:“我们的小白菜,现在长成了油汪汪地大白菜了嘛!”他一口北京腔,字正腔圆。
我微微一笑,脸不觉得就红了起来。
张玉清和刘志康两人倒是轻松自在,一路上和三姨夫聊个不停。我一直静静聆听。到达大河庄园时,三姨早已准备了一桌丰盛的菜。我们三人大饱口福了一番。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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外婆去世之后( 十三)

十三
我行走在两边如茵,中间一条鹅卵石铺成的小道上。头上一轮满月正将她梦幻的色彩洒下来。把嫩绿的草地镀上温柔的色彩。四月的春风吹在脸上,舒适惬意。自从张玉清告诉有关我的桃色新闻以来,我的心里总是不能很平静。中午回到宿舍,宿舍里一个人也没有。我偷偷地拿了张玉清的一柄绿色框,背面镶着林志颖照片的镜子仔细地观摩了一下自己。我基本上遗传了我母亲的优点和父亲的部分优点。眼睛是母亲的:大眼。鼻子是父亲的:蒜头鼻。嘴巴是母亲的:温厚而又性感。身材完全遗传了父亲的瘦小,却长得苗条。好在他那条跛腿没有遗传给我。母亲白而细腻,父亲黑而粗糙。我的皮肤就像是牛奶加咖啡,属于麦色。我五官端正,身材颀长。唯有皮肤有些暗黄。在我们农村这算不上是一位漂亮的小姑娘。当别人夸奖我时,最多是,这小姑娘五官长得正端正,身材也好,要是、、、、、、,我知道他们后面没有说完的话。就是要是再白点,那肯定是个大美人了。所以,我已不再奢望。对于自己咖啡色的皮肤,不是说没有想改变过。记得自己做得最不值得的事情是在和那个男孩闹绯闻时,为了使自己的皮肤变白点。偷偷摸摸地从舅舅用来撒在井里的漂白粉用来擦洗自己的身体。还用鞋刷使劲地擦自己的脸、手、胳膊、腿,简言之,一切露在外面的皮肤,我都使劲地擦。结果可想而知,除了刷出一道道伤痕外,其他一切无从改变。至此后,尤其当那个男生转学后,我再也不关注自己的外表,甚至连镜子也懒得照了。
现在仔细一看,自己除了皮肤不符合人们要求的白以外,其他基本上还算过得去。
正当我沉浸在自己对自己长相和往事回首的遐想中时,小道上出现了一个身影。我抬头看,是刘志康。他静静地走向我,什么也没说。往我手里塞了一张纸条。然后扭头就走。我赚着这张纸条,手心里竟没出息地一直在流汗。
此时,宿舍肯定会有人。那么,去厕所好了。我来到公厕,蹲在了最后一个蹲坑。借助昏黄的灯光,我打开了一张散有淡淡花香的幽蓝色信纸。
上面写到:对不起,在我第一次见到你时,就深深地喜欢上了你。你那带有忧伤的微笑,我始终想为你抚平,却一直没有勇气。现在,请你给我这个机会。让我用一生来守护你。就像蝴蝶守护花朵一般守护在你的身边。你说好么?
这夜,温柔的出奇。隔壁的宿舍里不知是谁的录放机放出了张宇的歌:都是你的错,轻易爱上我。让我不知不觉满足被爱的虚荣:都是你的错,轻易爱上我,我承认都是月亮惹得祸,那样的月色太美太温柔,只会在刹那之间、、、、。
这夜,我彻夜未眠。
第二天晚,夜黑得出奇,只有远处的一点灯光若影若现地照过来,在同样的小道,同样的时间里。他走向了我,他用左手拉起我的右手向前走,没有语言。只是他手心里的汗比我手心里的汗还要多。
在到达宿舍门口还有50米距离处,他轻轻地将我搂入怀里。我颀长的身体瞬间在他高大的身躯里显得小鸟依人。他男子特有的喘气喷向我的头发。让我觉得痒痒的。我躲在他的怀里看向宿舍的门口。门的另一侧,另一对情侣正在接吻。门上那昏黄的灯泡下聚集了许多米虫,成群蝶舞。他缓缓地说:“你就是我的菜。”
又过了十分钟,我像只温顺的羔羊般幸福地走向自己的宿舍。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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外婆去世之后( 十二)

十二
“原来这个家伙第一次见到你时就开始对你倾心啦!还真没看出来,外表特斯文的一个男生,还有着火一般的热情。你小子也没看出来,还有那种让人一见钟情的特质。嗯,现在仔细看看,小妞的确长得不错。”她边盯着我边说。
“你又是怎么知道他是第一次见我就喜欢上我的?就听你瞎吹!”
“什么瞎吹啊?他有写日记的习惯。昨天晚上,他写日记时,刚好被他同班的一个女同学叫了出去,日记摊开在桌子上,他同寝室的叫什么来着?我忘了,瞟了一眼,就这一眼。吸引着他忍不住地打开看了。后来,全寝室的男生都围了过去。他们一直翻看到第一页,谁知这家伙写了不止一本。而且,满本子写得都是关于一个女生的。这个女孩的穿着,微笑,奔跑,读书,考试成绩,满满的爱的语言。可把这群男生急坏了。因为他们不知道这个让刘志康心动的女生是谁?你知道,他们宿舍有的有女朋友,有的有喜欢的女生。就是这个刘志康从没过绯闻。人家一问他,他就答:“先把学习的事解决了再考虑其他的事。”一脸不屑的表情。现在倒好,原来也是一夹尾巴的“大尾巴狼。””
“在室友的严刑逼供下,刘志康才承认是你”张玉清接着说。
“我不相信这些,你也别瞎扯了。肯定不是我,那个刘志康肯定是为了维护他心中的女神。拉上我做垫背的。我连他的人长什么样都不清楚,他怎么可能会喜欢我呢?这件事到此为止吧,别搞到最后,我挺难看的。”我说着就离开了张玉清。
张玉清说得确实是一面之词。没有得到当事人的承认,这些只能算做是传言。不可信。在我整个读书生涯中,也确确实实发生过一件让我红脸的事,就是以讹传讹,传出了我喜欢上了一个男生,而那个男生也喜欢我。导致的最终结果是,我确实对这个男生有点心动。无奈的是“落花有意流水无情。”最后不但不了了知,还让我和他见面都尴尬,后来,他转学了。至此,就再也没听见过他的消息。
三年过后,对我来说又发生了这样的事,我只能当成是讹传。
然而,这确实不是讹传,因为刘志康当晚找到了我。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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外婆去世之后( 十一)

十一
她向我直奔而来,同时右手手指向空中一划,坐在我前面的李健讨好似的离开座位,并左手背后,右手向前伸,弯着腰,做出了请她坐下的姿势
她也毫不客气地一屁股坐在了李健的凳子上。而李健很欢喜地坐在了她的右边,笑笑地看着她。这没办法,张玉清人长得标致,性格又像个男孩子似得,大大咧咧,和男生称兄道弟。很是能获得男生们的喜爱。
她的屁股刚着板凳,就说:“你知道学校里发生了一件非常大的事吗?”
她夸张地把嘴巴张大,足以塞进一个拳头去。
“什么大事啊?你知道我的,两耳不闻窗外事,一心只读圣贤书。”
“别跟我拽文的啦!”
我依然不想理她,继续翻找我的英语试卷。
“不听是吧?不听,待会别求着我告诉你啊!”
我低着头假装在找东西,我了解她的性格。她有话绝对不会超过一分钟就要告诉我。果不其然,
“算是服了你啦!还是告诉你吧!”顿了顿,她说。
“你知道刘志康是谁对吧?”
“是谁啊?很有名么?”
我哪知道谁是刘志康啊,无亲无故的。我都习惯了“两耳不闻窗外事,一心只读圣贤书”了。
“你真是行啊!”张玉清用右手手指指了指我,一脸不屑的表情。
“他是我们学校女学生的梦中情人,亏你是学校前三名的学生,你就不知道学校还有一个第四名的学生吗?那就是刘志康。你是不是只关注第一名,第二名的人是谁?第四名是谁,你都不知道啊?”
“我连第一名、第二名是谁都不关心。我只关心我每次考试的分数。名次每次考试都会变的,我哪有功夫去关注这次谁考了第一名,谁考了第二名不成。”
其实,这些话有些假,我很少去关注三名以外的学生是谁?但是前三名是谁,我还基本上比较了解的。前三名到目前为止是郝亚丽、庄健和我张小菜包揽。只是第一的位置轮流着做。上次是庄健第一,下次有可能是我或者郝亚丽,但前三名的位置基本上不变。至于谁是第四名,谁还去关心呢?现在人们只关心第一的位置,连第二都很少有人关注了。
还记得高一开学时,是个学生都会问一句:“谁是庄健啊?”庄健是以706的分数考入一中的,当然是第一。而我比他少了两分,位居第二,却从无人问津。那时第三是谁更是默默无闻。
然而,当第一次月考后,大家又追问着“一班的张小菜是啊?这次月考第一哎。”
当郝亚丽考第一时,大家又一起追查郝亚丽的长相、面貌,好像考的好坏与长相有关似得。但是后来再也没人追问谁考了第一,谁考了第二了。就像上面说过的,前三名被我们三个包揽了。
“你学习好。你拽你怕谁?现在我来给你补补课本以外的知识。你别以为你、郝亚丽和庄健包揽了前三名,其他的学生对你们就羡慕不以。除了老师对你们照顾有加外,其他的学生根本就买你们的账。说白了,你们除了学习好外,其他的事情还不一定做得比学习差的同学好呢!你们拥有高智商,但有没有高的情商,还有待于考证。那么刘志康就是一个全人,他的学习成绩不算是学校最好的,但基本上能保持前五名。但是,比比你们前三名那种酸腐气,刘志康就多么的优秀了。他不但篮球打的好,足球也踢的不错。这些都是可以后天培养的,但是,你没见过他长什么样?他那样的一个人怎么就是学习好的人呢?”
“他就是你们经常讨论的学校校草?”我问
“他长得也不算是最帅,但是他身上有种比帅还要命的东西。你以为现在的女学生那么肤浅?只喜欢金玉其外,败絮其中的男生吗?刘志康就像是四大天王里的刘德华一样,唱歌唱不过张学友,跳舞跳不过郭富城,演戏演不过黎明。但是,他每样都排第二,所以,他是最受我们欢迎的。Uderstand?”说得激动的张玉清,给我拽了句洋文。
“说了半天,你不就是想表达你喜欢人家吗?”我和张玉清也经常唇枪舌剑的拌嘴。
“难道因为我学习比他好,要我替你去做媒不成?”我又加了一句。
“他要是真对我有意思,我倒是不反对的。虽然,追我的人从这里一直可以排队站到1500米外的车站。但是里面没有一个能比得上刘志康的。”她双手搓着说,脸微微发红。我还从来没见过她害羞的样子,她一向是大大咧咧的,像个男孩子。但是提到这个刘志康,就害羞起来了。
“看来,有人开始怀春啦!”我故意逗她。
“是的,但不是我。是有人喜欢某人了。这位刘志康喜欢上了我们班的一位女生,你猜猜看是谁?”
“说了半天,不就是你喽。郎才女貌、天生一对。还瞎掰啥?“我没好气地说。
“不是我!“她一脸严肃地回答。
“那就是李萌。“
李萌的美不像张玉清,张玉清人长得清秀,性格旷野,不拘一格,有她在的地方,总有一群男生围着她转。她倒是不太在乎,随便拍拍男生的肩膀,用手锤锤男生的肚腹。她是没有意识到这种表达的方式有什么不妥,但是,每个被她“虐待“的男生心里都乐开了花。
李萌是长得甜美,窄窄的白净的额头,小巧玲珑的嘴巴,连鼻子也很称职地长得很秀气。身材小巧玲珑,个子不高也不矮。说起话来细声细语,温柔又有磁性。她的追随者不比张玉清的少。所以,我第二个就猜她,应该不会错。
谁知道张玉清坚定地摇了摇头。
我准备再猜一个就不理这个没意思的问题了。谁喜欢谁关我什么事啊?反正又没人喜欢我就对了。像这种每个女生都渴望拥有被人喜欢的感觉,每个女生或多或少都会幻想,连学习最好的女生也不例外。
于是,我又说了一个女生的名字,此女生长相比不过张玉清和李萌,但是她的穿着打扮、言行举止都透露着一股风情万种,她有一种成熟的美,一种吸引愣头青的魅力。她走起路来,屁股扭动地可有左右相摆20厘米,细细的腰让人忍不住想搂,画着黑眼影的大眼,鲜艳的红唇,让人想入非非。她的红唇画到好处,不让人生厌到想起刚吃了血孩子的程度,同时,又透露着一种性感美。再说,她也不总是化红唇,有紫红、水红、有淡粉红,总之,她的嘴唇的颜色千变万化,但每一次,她都画到好处。
我也懒得再猜下去了,我低头去找我的复习资料时听见张玉清这样说:
“你是不是把全班的女生都猜完,也不会猜到自己啊?“
我的手停滞在桌洞里一两秒后,抬起头来看着张玉清,她笑眯眯地看着我。
“别开国际玩笑了,怎么会是我?“
“怎么就不会是你?“她依然笑眯眯地看着我。
“我长得不漂亮“
“你长得不算是最漂亮,不是那种一看就是美女的人,但是,仔细看看,你这个小蹄子还是有些姿色的。再说啦!你有王牌啊,学习好啊!“
“学习好不是绝缘体的象征么?“
“别做作了,现在全校只要不是聋子、瞎眼的,都知道刘志康的意中人是你——张小菜。哦,有一个人除外,她既不是聋子也不是瞎子,但是她也不知道。你猜她是谁?”
我知道她在开刷我。
“她就是个傻子。“她笑道。
“你才是个傻子,整天就傻傻地会笑。“我反驳道。
“好,傻子,你不想知道他喜欢你的事是怎么被”东窗事发‘的么?“
“不想知道。”我违心地说,并从桌位上离开,我知道,我此时此刻是再也没心情去学习书本知识了。
“我偏偏要告诉你”张玉清追了上来。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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外婆去世之后( 十)


高中的学习生活比之初中的生活当然是繁重而枯燥的,而就在距离高考还有两个月的四月的一天,一个有着明媚阳光照耀着人们心底,让集聚一冬的寒冷散的干净。我从宿舍去教室,刚好经过两旁长满银杏树的小道上。银杏树叶哗哗作响,几只蜜蜂嗡嗡地绕着树飞。穿过林荫道,便到了灵犀花园。据说,这个花园原本是没有名字的,之所以人们叫它“灵犀花园”,是因为这里曾经发生过一个美丽的故事。有的人说这是一个故事,但更多的人说这是真实的事。因为,这个故事发生的时间离我们也只有三十年。而故事的主人公的家乡离我们学校也不过三十里路。这当然是一个爱情故事。
故事的男主人公是我们学校里的一名园丁。害羞、腼腆是他的特点。他还有另外一个特点就是非常喜欢花花草草,喜欢和它们说话。时间长了,他对这些花花草草的习性、药性都掌握的一清二楚。这也是故事的关键,故事的女主人公是学校里一名普通的学生。并不是像许多故事中的男女主人一样,男子英俊潇洒,女子风情万种。他们两人都是普通的人。女学生经常到灵犀花园里看书(那时候还不能叫灵犀花园。),自然地就和园丁认识了。就是那种能见了面点头致意的那种认识,还算不上深交。某一天,女学生生了一种怪病。就是全身开始出现兰花一样的腐烂。脸上、脖子上、身上都出现了兰花一样的腐烂。她的家人接她回去,跑遍了各大医院,但病情毫无进展。在家人给准备后事的当儿,女学生要求再回学校去感受一下学校的氛围。她一人来到灵犀花园,想着躺在园里看书的情景。眼泪不自主地流了出来。园丁刚好在园里给茉莉花施肥。他走过来,看到女学生的模样。他之前也有所耳闻,但是看见她的模样时仍然吓了一条。她穿着一身黑色的长裙。头上带着黑色 帽子。脸上带着黑色的口罩。她的额头有几朵腐烂的兰花。她看见了园丁。也许是即将死去的人了,并不在乎自己的容颜。她摘下口罩,莞尔一笑,准备离去。
这时,园丁站在原地,鼓足了勇气说:“你等等,也许你的病,我可以试试。”
这句话像是一颗炮弹击中女学生一般将她定在原地。
再后来,故事的结局就是园丁利用园里的花花草草给女同学治好了病。女同学可以正常的上学。自然,女同学也爱上了园丁。自此后,这个花园就叫灵犀花园。他们的名字,始终不同一。有的说:男的叫张建国,女的叫李晓莉。有的说:男的叫马锦山,女的叫深苗苗。总之,没有同一的名字,所以,他们的家乡也不统一。只是知道他们离我们学校大约三十里地。
今天的灵犀花园里依然有紫色的薰衣草,红黄相间的郁金香,黄澄澄的蒲公英,还有一些叫不出名字的野花。我穿过这个花园,想着这个故事里的主人公如果还活着的话,也应该和我们的父母差不多大。偶然间的一抬头,灵犀花园对面的操场上几个打篮球的人都停了下来,朝着我看。除了一个穿白色T恤的男生低着头,在踢脚下的水泥地。(他的脚下什么也没有,可是他却踢地很专心。)而其他的人,有的抱着篮球看着我这边,有的掐着腰瞅着我这边,有的则坏坏地看着那个用脚踢泥土的男生。
通常情况下,路上的行人与操场上的人两不相干,他们打他们的篮球,路上的行人走自己的路。当我出现在操场边上的小路时,竟然引起了一阵小小的骚动。
那时的我已经懂得了一个不成文的规律,那是以前在初中时,我曾亲眼目睹过这样的情景。保准是哪个男生看上了一个女孩。而男生的室友或者朋友或者队友知道了这个不是秘密的秘密,然后,就会出现当女孩出现时,那些个男生就会叫喊、吹口哨,不怀好意地贼笑。我的闺蜜张玉清就是个美人胚子,每次我和她走在一块,都要承受这种待遇。
当然,高中的男生含蓄点,但含蓄的外表也掩盖不了火的内心。停下打篮球的这些男生眼睛里发射出的和初中那些追求张玉清的男生所发射出的内容是一个东西。
于是,我停下来,我的前面没有一个人。那只能在我的后面了。于是,我转身朝后看了看,可是仍然没有人,别说是一个女孩,连个男生的影子也没有。奇怪,这些男生难道中魔了不成?
我感到莫名其妙,继续超前走去,走过操场,在经过一片草地,便到了我的教室——三年级一班,我像往常一样,准备无人问津地进入自己的教室,准备朝自己的座位走去。当我一只脚刚跨进教室时,在班里的人齐刷刷地看向了我。跟操场上的打篮球的那些男生几乎一个表情。好像我突然是从外星球来的人,而三年来的同学——黎小菜。我不由自主地朝后看了看,可是依然没人。奇怪!难道今天的学生吃错了药不成?
张玉清也从外面风风火火地进班了,这里就不得不介绍一下这个在我整个生命过程中,或者说十六年以来在我生命中占有重要分量的人了。
上小学的第一天,我已经说过是我的父亲背着军用黄书包,黄书包里装着一只龟兔赛跑的铅笔盒,拉着我的手一起去学校的。父亲忙着给我交学费,就把放放在了离他不远的一个墙角处。他从他唯一一件白色的T恤里的口袋了掏出了三百块钱。报名费是280元,他站在一个穿白底碎兰花的阿姨身后,因为他的右腿比左腿短一些,所以站着的时候习惯性用左腿支撑着地面,但整个人向左边倾斜着。碎兰花的阿姨不时地拉着身边的一个小女孩向前走。这个女孩便是张玉清。她宽阔的头顶上扎着一根冲天辫。皮肤白皙、大眼、小巧的鼻子,小小的嘴巴任性地撅着,像是在生气。她的妈妈一转身刚好看见我待在墙角的阴凉处,便对着我父亲说:“我把我女儿放到那个墙角处,这队伍还挺长,她不愿意站着。你记得我是站在你前面的啊!”
她的妈妈一口流利的普通话,那个时候会说普通话是一件比较时髦的事情。大多数的人会觉得会说普通话的人是一个有知识、有水准的人。当然,也有一些人会觉得这是显摆,是不合群。但无论怎么说,眼前这个穿着连衣裙,干净整洁的阿姨给我留下了深刻的印象。这也影响到我对张玉清长久的看法,或者说是认同。
就这样,张玉清来到了我的身边。当时说的内容差不多已经忘却,只是,至此之后,我和她总是形影不离。她有一个健全的家庭,虽说家庭条件不太宽裕,但她有一对疼她、爱她的爸爸妈妈。
她对于我的帮助不是一句两句能说得清的,就像子在学习数学时,常常会遇见复杂,难以搞明白的数学题。我们的数学老师通常是会从举例子开始,先从简单的例子让我们渐渐明白复杂的数学题。我们也先从例子来窥见一斑,张玉清对我的帮助有多么的重要。
在外婆去世的那段时间里,我几乎对生活失去了信心。原本成绩一直名列前茅的我瞬间降到了中下等。人整天都昏昏沉沉的,不是睡觉就是发呆。有没有吃的、喝的都无所谓。是她定点的给我端吃端喝。有次,我实在吃不下,几乎想到了绝食。她用决绝的方式让我放弃了这种傻瓜式自残。我不吃,她陪着我不吃,我不喝,她陪着我不喝。没有任何语言,没有任何表示。
最终,我投降。
中考那段时间里,因为她妈妈来到学校陪她。我所有的衣服,都是她带回去给她妈妈洗。只要她妈妈做什么好吃、好喝的,总会有我一份。
平时的生活里,她注意着我的一言一行。我的一个伤心眼神绝对逃脱不掉她的观察。她总是很有耐心地倾听,并给我解答。
“人生得一知己足以,斯世当以同怀视之。”这句话都不足以表达我对张玉清的情愫。我和她从小学到初中一直都是同学,唯有在中考时出现了一个小插曲。但最终还是上了同一所学校。
我们商定好要上同一所学校,可是处于叛逆期的我们,在填志愿时却又临时改变了主意。她改填了另一所学校。在拿到录取通知书的那天,她又后悔没有和我在同一所学校。于是,她开始折腾她的家人,找人找关系来到了现在的高中——一中。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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外婆去世之后( 九)


我由于整个初中期间,除了看书就是学习,除了学习就是看书,所以,中考时很轻松地考入了县一中。用张玉清地话说:“你中考就跟‘张飞吃豆芽菜—样———小菜一碟。”
父母除了给一些生活费外,其他的事情他们也懒得管。我倒也落得轻松自由。就连放假我也只愿意待在学校里。学校就像是我的避风港。对于大多数的学生来说,学校像是灾难营,而学校之于我就是温暖的港湾。自从我上初三以来,就开始在学校住校了。所以,在大多数同学看来不可以忍受的那张一米多宽的单人床对我来说显得多么的可爱。我不必在睡在那张伴随着我好几年的断背沙发了。也不必看着别人的脸色来行事。我可以选择和别人说话,亦可以选择沉默。更不必在大冬天,为了讨好表嫂,每晚替她的儿子换尿布。哦!学校,你真是我的家,我的父母几乎将我丢弃,是你容纳了我。你不但教会我知识,还给了我额外的奖励。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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外婆去世之后( 八)


母亲至此后除了给我生活费以外,一直都没有回来看过我。她的一些消息时不时地会传到舅舅、舅妈的耳朵里。我自然而然的也零星地知道了一些。但这些消息的真实性不得而知。谁也没有去考察过。这些消息无非就是我母亲又找了一个瘸腿、酷似我父亲的男人,或者嫁给了一个导演,再或者嫁给了一个捡破烂的,但是十分地疼爱母亲。
倒是父亲在我上初三的第二学期带着一个身材比母亲苗条,说话比母亲细声细语的女子。她的眉毛是在美容院纹过的,很不自然。像是两条褐色的虫子趴在眼睛的上方吸血。脸上铺满了雪白的粉,脖子却暴露了她的底细。黑色的脖子上爬满了皱纹,与雪白的脸、透红的嘴唇形成了鲜明的对比。
父亲让我叫她阿姨,我咕哝着叫了一声后,便不再理她。她倒是很开心把手里提着的一个袋子递给我,说是给我买了一件裙子。我接过裙子后,仍然不吱声。父亲很尴尬。我想早点结束这场面。说是老师不给长时间逗留在外面。父亲和那女子也明显地松了口气。
那条裙子,我一回也没穿过。一开始压在箱底,后来觉得可惜了。便送给了张玉清。
中考过后,母亲打电话让我去她那儿过暑假,然而,待在一个长时间没接触的,即使是亲人的身边,也感到十分不自在。还不如跟着表嫂住来得畅然。倒不是因为母亲住的屋子小而炎热,只是不自在,不习惯。所以,短暂地逗留了一个星期后就回到舅舅的家里,担当了看西瓜地的责任。
在母亲和父亲离婚不到两年的时间里,二姨也突然宣布和二姨夫离婚。二姨已年过半百,终于知道了生活的意义。二姨夫长期对她的折磨终于让她不能忍受。二姨夫嗜酒如命,常常喝醉后,找二姨的麻烦。二姨总是一再忍让,从恋爱到结婚到姨姐、姨哥的出生,她总是寄希望与二姨夫的改变。可是到最后来,二姨夫不但没改,反而变本加厉。二姨说:“她已经是将一条腿深入到土中的人了,也应该享受一下不被人折磨的生活了。”
她的儿女,我的姨哥姨姐非常支持他们妈妈的决定。
外婆的四个女儿中,已经有两个都离婚了。舅母说:“不会是这家被谁下了降头了吧?好在大姐和三妹的婚姻还算幸福。大姐一家在农村,不会弄出什么幺蛾子。三妹长得天仙般美,是个男人都会垂涎欲滴,所以,也是很安全的。“
大姨是没有离婚。但就在舅母说上述话后没过一个礼拜,大姨夫在田野里突然倒下,从此就没有醒过来。
那天是冬至,蓝天白云下,雪山山围绕,大地一片白茫茫。大姨在家包韭菜鸡蛋饺子。我们那有句谚语:冬至吃饺子,不会冻耳朵。也因为冬季天气太冷,大姨夫去田里看麦苗长得好不好前喝了点酒暖身子。就这点酒惹出事了。
发现大姨夫倒在地里的是村里一位靠捡粪便生存的李老汉。他是村里唯一一位不种田而能生存的人。他春夏秋冬都在捡粪便。羊粪、牛粪、鸡粪、鹅粪,什么粪都捡。他把捡来的粪一些买给同村的人,但大多数还是销往了城市。据说,城市里的人现在只认有机蔬菜。何为有机蔬菜,不就是“不上肥,不打农药,只用粪便”的蔬菜喽。
正当李老汉为了城里人能吃上有机蔬菜行走在田间,寻找着粪便时,他看见穿着蓝色棉袄,黑色的裤子,穿着黑色的棉鞋的大姨夫仰面躺在田埂上。嘴里流着暗红色的液体。到底是上了年纪的人,处理事情来都不会连累到自己。不像今天的人,看见老人摔倒在地,就去扶,谁知道这一扶,老人是起来了,自己却跌下去了。各种医疗费、精神赔偿费压得人都喘不过气来。也许李老汉是这种新闻看得多了。所以他没有上前去把大姨夫拉起来,而是迅速跑到大姨家报信。
大姨夫被送到医院时已经没了气。但是医生给了一个说法高血压加心脏病。只要一跌倒就没救。

舅舅在大姨夫刚下葬就下定决心要去北京看看她的三妹妹。也这缘于我们村里另一位包工头要些人去北京做活,去时可以给报销路费。舅舅就揩着油去找他的三妹妹,我的三姨去了。
他是想去看看他的三妹妹有没有离婚?他的三个妹妹现在两个离婚,一个丧偶。难道这个家的女孩子真的是被谁诅咒过、并且应验了不成?
一个礼拜后,他回来了。他坐着镇上的三轮车回来的。到底是见过大世面的人了。一向不舍得花钱的他居然花了五块钱做电动三轮车,不得不说‘士别三日当刮目相待’了。
三轮车刚停稳,他的脚还没站稳,就兴高采烈地说:“哎呀!北京那个真是好玩啊,真是美啊!那些个灯花花绿绿,绿绿花花呀,我的一双眼都看不过来啦!我家三妹夫真是有钱啊!带着我去这玩,去那玩,你们猜猜看。他都带我去看了什么?“
原先在舅舅家对门的一棵槐花树下乘凉的人较有兴趣地加入了回答。
一个说:“故宫、长城呗“
另一个说:“颐和园、天坛呗”
还有其他人说其他的。众说风云。
只见舅舅得意洋洋地的说:“这些地方嘛是肯定会去的,但是我的妹夫还经常带我去看一些、、、、、、,看一些、、、、、、,“舅舅故意地朝着其他几个人看了看。见他们完全被自己的话给吸引了。一个个不是睁大了眼睛就是张大了嘴巴。他才得意洋洋地说:“我的妹夫竟是带着我看一些小姑娘不穿褂子的。啊哈哈哈”舅舅一张酱紫色的脸,出现在飘满槐花的风中。
“啊哈哈哈。”其他人羡慕、嫉妒、恨地跟着笑。
他对三姨的生活如何,始终都只字未提。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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外婆去世之后( 七)


我上完下午的课后就急急忙忙地跟班主任请了假。原本初三的课程就繁重,班主任是不同意的。但是,在她听见我想回去的原因是因为我的母亲在家等着我时,她一脸灿烂的微笑,并且说:“难得你母亲回来看你。快回吧!”
我骑上自行车,行走在校园里,一颗耀眼的橘红色的太阳正在西边的山上做最后的旅途。它把万道金光洒向路边的青树、绿草和路上的行人。最重要的是洒向了我的内心。
很快,我就进入了村子。很快,我到了舅舅家残缺的围墙外面。母亲坐在舅舅家的门口发呆。舅妈在厨房里做饭。见我回来,舅妈兴冲冲地走出来。
“小菜,你看是谁回来啦?啊,高兴吧?多长时间没见到你妈了?还不好意思呢?你怎么不叫妈呀?”
我推着自行车乐呵呵地笑。
母亲神情还是那么落寞,见到我也不十分地高兴,她很少说话。舅舅问一句,她答一句。有时,只是静静地沉思。我很想坐在她的身边。听她说说话。然而,和她坐一起又总是沉默。见不到她,会想她。见了她,反而又拘束。还是各自待着比较好。
第二天很早,我就听见了母亲的声音。我一个翻滚从沙发上站起。晚上,母亲和舅妈睡在一张床上,我还是睡到了那张沙发上。舅舅在堂门口用两条板凳,一块木板搭了一张床。母亲说她要赶早班车回到南京去。
我连忙从屋里走出来。
舅妈说:“不多待几天啊?你也多回来看看小菜。还有下次回来,把建斌也一起叫回来。小菜多久没见到她爸了啊?我说,你两口子也真够狠心的。”
“我已经和小菜的爸爸离婚了。以后,是不会一起和他回来的。他要是有心,他会回来看看的。”
“什么时候的事啊?”舅舅从屋内走了出来。
“昨天上午。”母亲面无表情地答。
“你怎么也不和我们商量一声?”舅舅不满地回答
“还有什么商量的?他对我已经死心了。我无论再怎么迁就他,他还是不能容忍我。我说过,只要他答应不和我离婚,他在外面怎么搞女人。我都无所谓。就连、、、、、、”母亲不忍多说下去。
“就连什么?”舅舅穷根问底。
“就连他把那个狐狸精带回来,我都能忍受。”
“你脑子坏掉了,天下三条腿的蛤蟆不好找,两条腿的男人还不好找啊?你到底看上他那一点呢?死脑筋啊!”说话的依然是舅舅。
“现在说这些有什么用呢?婚已经离了,我也得走了。这是给小菜的生活费。”母亲说着,并从她斜挎的蓝色布包里掏出几张红色的票子。
“还要什么钱?上次不是已经给过了。小菜能吃多少粮食?拿回去吧。你在外面也不容易。”舅妈抢先说着。
舅舅不吱声。
母亲把钱递给舅舅,舅舅张着嘴灿烂的微笑,如风中摇曳的一朵菊,只有一颗牙齿的嘴吧说着:不要!不要!。右手却抬了起来,他上身向左倾斜,右胯骨向前凸起,整个人朝着母亲的方向移动。他的蓝色的褂子的口袋刚好张开。
母亲顺势把钱放进了舅舅那个刚好撑开的口袋里。
从始至终,我一直站在表嫂的大门前。表嫂的房子是和舅舅的房子并排立在一起的。母亲朝我看了看,说:“你好好上学。我走了!”
随即她转身离开。
我蓬头垢面地转身去拿钥匙,开自行车的锁,想着骑着自行车送母亲一程,但是被舅妈的一席话给留在了原地。
舅母估摸着,母亲已经走到听不见她声音的地方时时说:“害怕离婚,害怕离婚,到底”还是离了。这就叫“怕什么来什么!”
想当初,能想到这样,还不如回来见妈一面值得。也好过等这个没良心的男人?”
“你什么意思?什么叫‘也好过等这个没良心的男人?’”舅舅问
“我也是听到张家那个小丫头说的,说小菜的妈妈在咱妈去世那天之所以没有赶回来,是因为当时小菜的爸爸说是要回去。所以,才不想着回来见咱妈最后一面。无风不起浪,小菜的爸爸真像村里传言的那样,在咱妈去世时,已经有三个月没回家了。
小菜的妈妈那天还烧了好多好吃的等着他。可是,小菜的爸爸原先说是要回来的,可是她最终也没见到个人影。想当初,我们都认为是她不愿意花钱雇个车回来。你这个小妹妹一直都不是个小气的人。才菜的爸爸真不是个东西。”舅母说。
“现在说有什么用?离都离了。”舅舅说。
“你也真是的,她现在一个人在外面能挣多少钱?小菜一人能吃多少粮食,你还要你妹妹的钱。你就跟钱亲。你不给我点钱买菜?”舅母又说道
“你不是不要吗?现在又跟我要什么?又不是我要的,是老巴子硬塞给我的,刚才你也看见了。我硬不要,她硬给,我有什么办法!”舅舅越说,声音越小。
“你那叫不要钱?哼哼”舅母也反驳道。
我推出自行车,坐在车座上。行出舅舅家,行走在乡间的小路上。春末的节气,天气依然有些凉。细细的小雨透过灰蒙蒙雾霭的天空洒下大地,也湿透了我的衣服、身体。由于,早晨出门突然,我发现我只穿了一件白色的T恤,一条深蓝色的棉布裤子。细润的小雨很快渗透了我的衣服。
我感觉冷。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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外婆去世之后( 六)

母亲见我向她走来,她努力地从脸上挤出一丝微笑。父亲倒是一脸轻松的表情,他乐呵呵的。走出教学楼,一抹灿烂的阳光照在我的身上,我从没如此感觉到温暖过。一阵风吹过,高大的杨树叶子发出哗啦啦的声响,雪一般的柳絮迎风飞舞,像无数白色的精灵。我走在父亲和母亲的中间。
父亲问我:“想吃点什么?”
时间还是上午的十点,于是我说:“我还不饿。”
“那也要吃点饭,你现在正是长身体。用脑子的时候。要多吃”父亲说完,灿烂的一笑。
我们走出校园,经过一条长约200米的水泥路,来到大路上,大路的两边的粗壮的梧桐树如一个个精神抖擞的战士。树枝枝繁叶茂地交映在一起,形成了一条天然圆形的林荫大道,远远望去,犹如走在一条绿色的时间隧道里。斑驳的阳光透过梧桐树叶撒在地上,现出枫叶状和其他形状的图形。我偷偷地瞄了一下母亲的脸,还是面无表情。
在选择饭店的时候,父亲还认真地思索了一下。我们在大路上没走一会儿,就来到了镇上,路的两边挤满了大大小小的小吃店,有面条水饺店,有炒菜店,有大饼油条店,有包子烧卖店。父亲征求我的意见,我心里一时轻松、高兴,竟想不起要吃什么。在父亲选择了一家环境还算干净的炒菜店坐下后,我才想起自己居然想吃饺子。
我们走进后,店老板同样面无表情地送来菜单。父亲接过菜单递给我,并用半是普通话半是我们家乡音问:“老板,你这里有卫生间吗?”
“什么?”老板明显没明白父亲的意思。
“茅厕在哪块?”母亲不客气地问。
“出门左拐,走到底,再向左拐,走几步就到了。”老板说完就离开了。
我拿着菜单,不知道要点些什么菜。父亲因为厕所太远,他选择了暂时先憋着。他接过餐单,很少见地递给了母亲。
“我没心思吃”母亲简洁回答
于是点菜的最终任务还是落到了父亲身上。
父亲点了一碗红烧肉、一条清蒸鲫鱼,一个蚕豆炒鸡蛋,一个酸辣土豆丝,外加一个冬瓜排骨汤。
吃饭期间,父亲没话找话地和我聊天。不但问我的学习,还开玩笑地问有没有男孩追我。母亲除了呆呆地坐着外,的确没怎么动筷子。我原本觉得不饿,但是当黑色的红烧肉,乳白色的清蒸鲫鱼,黄绿相间的蚕豆炒蛋和青青的冬瓜炖排骨依次端上桌子时,那味美的食物飘出令人流口水的美味时,我才发现我饿得不行。好好地饕餮了一顿。最后还把几乎一般剩下的菜打包回宿舍,给我那个平时清水惯了的张玉清美味一顿。
张玉清是我仅有的、唯一的朋友,她对我的重要性有时远远超过了一个朋友对待另一个朋友所做出的贡献,这里先不表她对我的功绩。还是让我回到对我来说难得的天伦之乐。虽然,这短暂的快乐将在不久之后的半小时之类结束。但我依然感谢上帝让我能获得这种由父母所给与的天然、无私的爱。
除了饭店,他们一路又把我送回了学校。一路上,话多的父亲也变得十分沉默。走到校门口时,我说:“今晚上,我就不住校了。我下晚自习就回到舅舅家。你们下午不走吧?”我说。
“你妈妈,她不走。我下午工地上还有事情要做。”父亲说。
我说:“哦!”
我转身朝学校大门走去,父亲一把却拉住了我,他在他的西服口袋里摸索了一下,并朝我灰色的上衣口袋里塞了一大把红色的东西,那红色的东西,我看出来了,是人民币。具体多少,我还不知道,但是很多。
“平时,我们不在身边。以前你外婆在,我们几乎不用操心,现在你外婆也走了。你一个人想吃啥就吃啥。没钱了,跟你妈说,或者直接跟我说都行。需要什么文具或者书,就买。最重要的是好好吃饭。别舍不得吃。”
我几乎快要流出眼泪,在外婆离开这个世界后,我再也没有哭过一回。哪怕有类似的感动或着痛苦的情愫都很少出现。我每天生活在一堆作业中,也不想去想其他的。除了做看书,就是做习题。除了和张玉清一起去食堂吃饭,就是在班里写作业、背书,做习题。就是这次,父母罕见地一起来看我,我也只是单纯地感到快乐,而无其他。只是,当一贯不曾出现在我生活里多年,却有着血浓于水、打断筋也连着骨的至亲亲人所表现出的、原本的、自自然然的,也是我该得到的、应该享受的父爱之时,我却有着既感动又委屈,既向往又想逃避,既想说“爸爸,你真好!”又想说:“Fuck you!去死吧,带着你的钱一起滚吧。你以为你多年来的不闻不问,就能用一顿饭,一叠钞票就能打发的了吗?”
然而,我很快控制了自己的眼泪,也收回了自己的感情,很温顺地离开,走向校园。一直站在旁边的母亲却早已泪流满面。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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外婆去世之后( 五)


外婆离开后,我独自一人住在以前的房子里。舅母有时会给我送些菜吃。我自己会煮饭,会简单地炒几个菜。晚上睡在床上,以前外婆夏天给我扇扇子、冬天把我的脚抱着睡的情景会不由自主地闪现在眼前。她的音容笑貌还时常在跟前出现。好像她不曾离去,只是做短途的旅行。我总有一种感觉,外婆并没有走远。她还在这间狭小的屋子的某个角落静静地看着我。
我在小屋里没住多久,就被舅舅安排了和表嫂一起居住。我外婆原先的那间小屋被用来装稻谷、麦子了。
表哥常年在外,表嫂一张一米八的床足以容得下得下我小小的身躯。然而,炎热的三伏天就算是两米八的床也不能解决热的烘烤。所以,也就能理解表嫂不愿意要我这个“小火炉”了。于是,我挪到了一张刚好容得下我身子的断背沙发上。沙发上铺着一张蓝白相间的旧床单。三伏天对于别人无法忍受,但是对于我这个瘦小的人,倒也可以怡然自得。
就这样,冬天和表嫂睡在同一张床上,夏天则挪回到断背沙发上。在众多的日夜里,有件事听起来有些搞笑但也透露出寄人篱下的无奈。好在我已经习惯了独自成长的节奏。
寒冬的一天夜里,我已经从学校上完自习回来。自从上了初中后就我就在学校食堂吃了。回来后,无非就是洗漱洗漱。我拿起我那唯一属于我的红色小盆开始用水,我擦完屁股后,一股臭臭的味道冲入鼻腔。我转身看了看盆里的水,顿时傻了眼。
“表嫂,我完了。我生了大病了。”
“怎么说?”表嫂一听后严肃地问。
“我洗完屁股的水怎么那么浑浊,而且有股味道?肯定是生病了。”
表嫂顿了一下,开始大笑。
“哎呀,我望了,那是宇航刚刚在你盆里拉大便来着,我准备给你洗的。转眼间忘了。你哪有什么病?小姑娘家的。”
“哎呀,吓死我了。还好是宇航拉的大便。不然,我还真以为自己得了什么不治之症呢!”我安慰地说。
这种安慰是发自内心的,没有半点虚假,相对于洗了一次婴孩的大便,总好过于自己得了什么不治之症来的让人释然。

我除了在学校的食堂吃饭外,星期天还会在舅舅、舅母家搭伙。母亲再怎么无情,还没无情到把我给丢弃。她除了付我初中的学费和生活费外,我在舅舅家的伙食费,也是她付。虽然,她不经常来看我,有时,一连好几个月连电话也没有一个,但是在钱这块,她总是给的很充裕。让我至少在物质生活上得以满足。

一个阳光明媚、春风拂面的温暖的四月上旬的一天,我在教室里上数学课。老师正在讲几何图形。平行四边形法则和三角形法则。我父亲出现在我的窗口。不知怎地,当他探头探脑地朝着教室寻找我时,我一下子就看见了他。我当时那个震惊与惊喜啊,不亚于奥巴马听到本拉登被美军击毙时的心情。我第一天上学时,是父亲拉着我的小手一起走进校园的。他给我买了军用的斜跨黄书包,一个褐色的,上面有褐色乌龟、白色兔子赛跑的图案的铅笔盒。
我幸福到忘了举手就霍地一声站了起来,站在讲台上的老师被我吓了一跳。我指了指窗外,父亲说:“老师,我找咱们班的黎小菜。我是她爸爸。”
“黎小菜,你出去吧。”老师说完,继续他的讲课“所以,在所有的图形中,三角形的关系最为稳定,也最为复杂。”
我哆嗦着双腿,走出教室。我已经有大约两年没有见过他了。有时能从母亲的嘴里得知他的一些情况。他也从不给我打电话。
我走出去,他走在前面,我走在后面。两年不见,他的脚还是像以前一样一瘸一拐地行走,只是鬓角处有了一层淡淡的白霜。他到底有些鬓白了。但身上的衣服已不像从前。从前的他一件的确良短袖,一件皱巴巴地黑色短裤能穿好几年。只要有的穿,他绝不想买新衣服。眼前的他一身西装革履,洁白的衬衣,打着一条红白相间的领带。黑色的西服,褐色的皮鞋。俨然一副村里人称之为黎总的架势。
与注意外表形成鲜明对比的是站在楼梯口一副糟蹋相的母亲。母亲上衣着红色的短袖,领口处开的还蛮大,她原本较白的肤色其实还满称红色,可是她千不该万不该,选了一条深蓝色的裤子。她到还知道红配绿,丑到没人敢看,把绿色换成了蓝色。其实也丑到让人不忍心看。
而她的鞋又是黄澄澄的,她原本苍老的脸,被这么花红柳绿地装扮一下,显得那么俗不可耐。
她的头发,也许是因为坐在公交车上,靠在椅子上,也变得凌乱不堪。她也不知道理一理?
总之,现在的母亲站在父亲的身边,的的确确是会给父亲的脸抹黑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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