外婆去世之后( 二十一)

二十一
刘志康第一次送花给我是在母亲节那天,我和他在我们县上三河公园里散步,当
走到南大门时,那里刚好有一个三十多岁的妇女在那儿卖花。其中,一个小姑娘,大约14、5岁的样子,要买一束康乃馨。有一对情侣买了几支玫瑰。还有一个老人在挑百合。卖花的人问老人:“您这花是送老伴还是送母亲啊?”
老人亦很幽默:“你猜猜。”
他的话引起了在场,当然也包括我和刘志康的猜测。
卖花的女人说:“送老伴!依您这年岁,老母亲估计不在人世间了。”
“哈哈!错喽。我母亲今年96高龄。一生独爱百合。她是一个基督徒。经常唱“我是一朵百合花,长在天底下。父神用水浇灌它。””
“您真是一个孝子。您母亲有福气啊!”说着,她把几只含苞待放、水灵灵地白百合递给了老人。

站在一旁的刘志康像是突然间想起了什么似地问我:“你要花吗?”
我说:“要!在母亲节给女朋友送花。还挺容易让人记住的。”
于是我们一起走过去。
卖花的女子主动宣传,她长得挺标致,唇红齿白,鼻子小巧玲珑,一双不很大的眼却炯炯有神。说明她对生活充满了希望。“帅哥,给女朋友买花呢?你看看要什么花,我给你们拿。这花都是我刚刚从花园里摘过来的。你看花店里的花都是能存上几天的。我这些都是很新鲜的。”她鼻子的两侧褐色的雀斑随着她嘴唇的牵动而动,额头上还浸出了汗珠。
“你想要什么花?”他问我。
“这些花都是什么价格?”我问卖花女。
“小伙子,你真有福气。”卖花女说。
“他怎么就有福气了?”我问
“小姑娘!一看你就不是一个爱慕虚荣的人。这花还没买,就开始询问价格了。放心吧,你们在我这买花比花店里便宜多了。花店里的玫瑰5块钱一支,我这三块;百合,花店里八块,我这五块。你看看这玫瑰,百合。”她边说边让我们看花。
“给我买一支玫瑰好了。独一无二,呵呵”我对刘志康说。
“哟,哟,还没嫁给他,就为她着想了。来,挑一支吧,我喜欢你这种节俭的女孩,会过日子。”卖花女对着扭捏不好意思出手的他说。
至此后,刘志康就会常常为我买一支红色的玫瑰。
其实,我一直没告诉过他,百合花是我最喜欢的花,没有之一。那位老人的孝心确确实实让我感动,老人的母亲是一位基督徒;其实,我的外婆在去世前几个月也跟随了主。她非常宝贝地拿回一本《圣经》,在她去世的众多个日夜里,我闲来翻看《圣经》,随手一翻,看到了以下的话:
不要忧虑

所以,我告诉你们:不要为生命忧虑吃什么,喝什么,为身体忧虑穿什么。生命不胜于饮食吗?身体不胜于衣裳吗?你们看那天上的飞鸟,也不种,也不收,也不积蓄在仓里,你们的天父尚且养活它。你们不比飞鸟贵重得多吗?你们哪一个能用思虑使寿数多加一刻呢?何必为衣裳忧虑呢?你想:野地里的百合花怎么长起来;它不劳苦,也不防线;然而我告诉你们:就是所罗门极荣华的时候,所穿戴的还不如这花一朵呢!
这句话浸人心脾,润肺润心。让我在无数难熬的日日夜夜可以一边思念外婆,一边祈祷神的照拂。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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外婆去世之后( 二十)

二十
第二天,我同样收到了一束白百合,看来,这家伙倒是做足了工作,把我的喜好及朋友圈子了解得很透彻。
他先是找到了刘志康,直截了当地说他看上了刘志康的女朋友我黎小菜,并厚颜无耻地宣称刘志康无法给我一个幸福的未来。接着从刘志康那里得知我的闺蜜张玉清的电话,于是他又找了张玉清,当然,张玉清不会给他好果子吃,被劈头盖脸地骂了回来。他在张玉清那里碰钉子,是意料之中的事情,然而,刘志康为什么会把张玉清的电话给他?这个猪头难道没长脑子吗?在情敌面前智商简直就是零,当年怎么考上北大的?还是在面对着开着保时捷卡宴,长相同样英俊,穿着舒适的庄伟凡面前感到了压力和自卑,将自己多年的女友拱手相让了?
从后来的形式上看,我还真猜中了。
在我和刘志康在一起的时候,他越来越沉默。而庄伟凡的攻势越来越离谱。他除了每天送花到三姨家,还跟着三姨夫出入三姨的家。搞的我在大河庄园里走起路来都不敢抬头。深怕遇见这样说话的人
“就是这个女孩,被一个大款看上了。命挺好的啊!还装作矜持,我看她还能坚持多久?”
“这个女孩够轴的啊!不理睬有钱人,非要跟着一个还没出校门的穷小子。”
“这闺女挺好的,不被钱财迷惑。还一心一意地跟着原来的男朋友。”
原本我在三姨家从没有人过问。城里的生活不像农村,农村挨家挨户,你每户都认识,你在家里放个屁,到了对面的家里就已经被传成了鞭炮。城市里的生活,就像中药店里的储药柜,虽然被锁在同一个橱柜里,虽然都是中药,如果不被人拿出来放到一起,自己是不会串个门,蹭个饭的。所以,流言蜚语就会相对较少。
虽然,我和刘志康上的是北京大学,但是在北京这样的城市,纯属一般。就像农村里考出了两个高中生似的。根本就不引人注目。
也许是庄伟凡这个家伙的动作太过引人注目,所以搞的整个小区都知道了这件事情。他弄来几架遥控飞机,来来回回地往我的窗户上挂百合花。在三姨家的楼下,用百合花搭建了“黎小菜!你很特别!”
你说他俗吧,确实俗。这招用花搭建出来的字示爱的招数已经被用烂了,他还用!
你说他有新颖吧,也确实有点,他幸好没用那三个字。
这家伙够狠,从一开始就了解我只喜欢百合花。这么多年,连刘志康,都不知道我这个想法。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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外婆去世之后( 十九)

十九
在我所认识的人中间并没有一个叫庄伟凡的。那么,张玉清怎么能说我勾搭上庄伟凡呢?别人的花都送到了家,说我没有勾引人家谁会相信呢?我问三姨谁是庄伟凡?
三姨语重心长地说:“小菜,这是一个笑贫不笑娼的时代。你和刘志康那穷光蛋又没有结婚。所以,给自己选一个砖石王老五是一件很自然也很平常的事情。没有必要掩饰,更没有必要伪装。哪天把这位庄伟凡带到家里给我看看,我就认识他了。”
晚上,我和刘志康在未名湖散步,我正犹豫怎么跟他解释一个我不认识的人(大多数情况下应该是一个男人,我觉得我没有lesbin的气质去吸引一个同性的人。)给我送花的事。难道是人家写错了姓名,送错了地方?因为我一直在想事情,没有在意走在旁边的他也一直低头,心事重重的样子。他藏不了心事,只要一有想法就低着头一声不吭,静静地走在我的身边。你问他是不是有什么心事啊?他会考虑一下措辞,然后告诉你他怎么怎么了,如何如何。
未名湖畔人群熙攘,还有两天就是一年一度的中秋了。都说十五的月亮十六圆,那八月十三的月亮终究是有缺憾的。“月有阴晴圆缺,人有悲欢离合。此事古难全,但愿人长久,千里共婵娟。”
一轮圆月挂在胡对面的一棵树梢上。对面不远处的博雅塔影影绰绰地竖立在郁郁葱葱地树木中间。北京初秋的天气凉意已经很深了,一阵风吹来,我不禁打了一个寒噤。他回过神来,看了看我,摸了摸我的手,然后继续一声不吭地把他的酱褐色的外套脱下来批在了我的身上。
这件外套还是三年前我们高考结束,我和他一起在我们县上有名的白云大厦花了150元钱买的。那天,他很高兴,兴高采烈地告诉我说这是他第一件超过100块钱的衣服。那天,他除了给自己买一件150元钱的衣服外,还为我买了一套400元钱的衣服。一件黑色的短袖,一件鹅黄色中短裙。我说我的皮肤黑,穿黑色的衣服不好看。他反驳道:“世俗的观点认为皮肤白的女孩漂亮。而我却恰恰相反。你知道你的肤色在欧美被人叫做什么吗?贵族肤色。”
“那都是黑皮肤的人为了安慰自己找出的冠冕堂皇的理由罢了。谁不知道“一白遮三丑””我瞪了他一眼。
“傻瓜!即使有这种“一白遮三丑”的言论,那你也知道有“情人眼里出西施”啊!你在我眼里是最美的,你穿什么都好看。再说,传统的观点认为只要皮肤白的女孩才最漂亮的时代早已过时了,现在欧美好多国家有一种把皮肤喷成麦色的技术,就是像你这种。你去根本就不用花钱就成为贵族肤色了。”他强调着说。
我们卖完衣服,就在离白云商厦200米的一个地方吃了麻辣烫,在吃麻辣烫的时候,他总是把他碗里的蟹棒往我碗里送。那段时间,我总爱吃蟹棒。人在一段时间里会迷恋一种东西。迷恋着迷恋着就不迷恋了。就会被另外一种东西所替代。就像我爱吃蟹棒,大约吃了一年后就觉得没有一开始吃起来好吃了。再后来,就完全被鱼丸所替代了。
“你把衣服穿上吧!”他打断了我的回忆。
我把他的衣服穿在了身上。
“你今晚似乎有什么心事?”我问他。
“没有。你呢?”
“我?我也没有。”
算了,庄伟凡的事情暂时还是别说了。没准就是别人送错花了呢!也许,明天就会有人找上门来,把花要回去,或者我得付花的钱。
“我送你回去吧。”他说。
坐在他的山地车后座上,他像以前一样踩着山地车朝南骑去。山地车原本是没有后座的,我硬是让他加了一个后座。有了这个后座后,他经常骑着车带着我去旅行,像近点的颐和园、圆明园、清华校园,稍远点的天坛、地坛、故宫,连香山也是他骑着自行车驮着我去的。 每年深秋,去香山看红叶的人多得去了。山上山下人山人海,比肩擦踵,回来经过公交车站时,游人为了能挤上公交都打起来了。那时,我坐在他的后座上偷偷地幸福。看着他的弓着身子的背影。我觉得我是这个世界上最幸福的人。他一路骑着车把我送回大河庄园。第二天,他的腿肿到无法走路。
车子刚驶出北大西南门,迎面装上了张玉清。和张玉清一起的还有另外一个男孩。大约五厘米的短发看起来很精神,一双深邃的眼睛炯炯有神,鼻子倒是很普通,但是有一张似笑未笑的嘴巴,很讨人喜。他高出张玉清一个头,和张玉清站在一起很般配。
张玉清见刘志康骑着车子带着我出现在他们的面前,二话没说就开始质问我:“庄伟凡的事怎么解释?”
这丫头一直直来直去惯了,说话都不拐个弯。而且还有外人在场。用她自己的话说:“我是一根肠子从胃部直达屁眼。中间也没打个节。”
“可能是别人送错话了吧,我不认识庄伟凡这个人。”
“你就癞蛤蟆垫桌底——死撑吧。”她来了个歇后语。
“我真不认识”
站在一旁的刘志康低着头默默不语,我朝向他:“今天我收到一个陌生人送来的花,我本来想和你说的,但是、、、”
“他今天找我了”
刘志康说。
“谁?”我问
“庄伟凡”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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外婆去世之后( 十八)

十八

客厅的乳白色大理石桌面上放了一束花。远远望去像是白百合。三姨抱着双手,很诡异地看着我。
“三姨!谁送你的花?看来“女人四十豆腐渣”的传言一点都不正确,我看女人四十一枝花才对。我三姨依然风韵犹存嘛,是不是三姨夫送的?”
三姨抱着个双手,耸耸肩,静静地看着我。
“嗯?妮妮现在谈恋爱了吗?怎么之前一点迹象也没透露过?”知道花不是送给三姨后,我继续说。
三姨仍然抱着个双手,莫名其妙地笑,这一笑,明显是告诉我,这束花是送给我的。
“今天太阳打哪儿出了?难道刘志康这小子大发了啊!他从来都没买过这么漂亮的花送我。每逢我生日的时候,他最多也就买一只玫瑰。连百合都舍不得。”我高兴地跑过去。九朵含苞待放的白百合团团围住一只鲜红的玫瑰,淡淡的百合香味朝我袭来。
“这小子今天是怎么了?”我乐呵呵的笑着说。
“你怎么就知道这花是那穷小子送的?你看看边上那张幽蓝色的纸片,上面有送花人的名字。”
“不是他还能谁啊?”
我翻看了卡片。
庄伟凡!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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外婆去世之后( 十七)

十七
张玉清给我打电话时,我正在做一个美丽的梦。我梦见在一个金光灿灿的黄昏,我变成了一只金光灿灿的孔雀。怎么变成孔雀的,我不得而知,就是那种一下子掉进了梦里,没前因没后果,更没有铺垫。一群人在围观我,议论纷纷,指手画点。有的人说这真是一只金碧辉煌的孔雀啊!真漂亮!有的人说这哪里是孔雀啊?这分明是一只凤凰吗?你看那长长的尾巴,金色的羽毛,高贵的气质,傲慢的神情。这哪里是一只普通的孔雀?应该是传说中的凤凰。你都说是传说了?哪里真有什么凤凰?另一个人分辨。马上另一种言论出来,我既不像孔雀,也不像凤凰。这是一只四不像的大鸟。为了证明我到底是孔雀还是凤凰。他们让我叫一声。
我怒不可谒,大叫一声:“我是黎小菜,不是孔雀,也不是凤凰。”谁知发出来的声音竟是咕咕,咕咕。
“我就说嘛,这是一只地地道道的孔雀。哪里是凤凰。这世界上哪里有凤凰?再说了,凤凰岂是我们这些凡夫俗子能看到的。”一个声音道。
为了证明我说的是人话。我分辨道:“我是黎小菜,家住在安徽省明光市自来桥三里庙。我不是孔雀,也不是凤凰。你们都怎么了?我分明是一个活生生的人,不是什么鸟类?”
“咕咕,咕咕,咕咕咯”我的喉咙里依然发出了这种恐怖的声音。
我迈开腿,伸开双手准备拨开人群离去。谁知,我伸开的是一扇大大的翅膀,一双长而细的双腿。既然我已经变成了一只大鸟,那我就飞好了。我的头脑迅速地转着。我一直以灵活多变,随机应变而自豪。我常常觉得没有什么环境是我适应不了的,只要有阳光,土壤,我就像夹缝中的小草一样坚强地破土而出。
我眼瞪着人群,一步步向后面退去,就像跳远运动员为了跳得更远退步朝后一样,一个展翅,我飞了起来。头朝向湛蓝的天空,啊!我飞了起来。扑通一声,我摔倒在地。原来,一条隐形的铁链拴在了我左脚上。人群向我拥来,众多的人头,无数双眼睛。我头晕眼花地看向人群,在众多的头颅中,我看见了刘志康和张玉清的面庞。我正想说:“你俩怎么不搭救我,仍由我成为众人的笑柄?”时,我的诺基亚N7响了。
“黎小菜!你别他妈的生活在幸福中还不知足。刘志康是这个世界上唯一真心爱你的人。你要是伤了他的心,就应该遭天打雷劈了。”张玉清一上来不问缘由、劈头盖脸的责问我。
她恨铁不成钢的表情,我透过电话都能感受到。可是她为什么这么生气?还用我和她最讨厌的粗话来训斥我,我却一头雾水。我迅速地在脑中过了一遍,并没有什么地方得罪她呀。她几乎每周都会在周五的晚上9点半打电话给我。我一边翻看床头台上的日历,一边应答:“干嘛这么生气啊?”
不是星期五呀,也不是晚上9点半啊。哎,真晕了。梦里都够晕的了,醒来还找不到北?难道还在梦中不成?
“你现在还给我装逼,我看你癞蛤蟆垫桌底——死撑到什么时候?”
“你吃了枪子了?一口一个粗话。有什么你就直接说。别搞的我一头雾水。你让人死,也得让人家知道是怎么死的吧。是因为什么得罪你了吧?”我也有些来气。
“好!我问你,你什么时候勾搭上庄伟凡的?”
“庄伟凡?谁是庄伟凡?我不和你说了,三姨敲我房门了。一会再打给你。”我听到了咚咚咚咚的敲门声后,挂断了电话。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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外婆去世之后( 十六)

十六
自从三姨夫和三姨摊牌后,就再也没踏进三姨的家门。他想见妮妮了,都是开着车到楼下,然后打电话让妮妮下楼去。当姨夫来接妮妮时,三姨的表情总是很淡漠。像极了当年母亲的表情。三姨比母亲更标致,更风韵犹存,但在多年的婚姻破碎后所呈现出来的状态如出一辙。这让我想起一个很悲凉的词语,那就是“哀莫大于心死。”而三姨父的生活也不见得好到哪里去。他已经独自生活了三年,却迟迟没有组建另外一个家庭。他们的婚姻早在三年前早已玉碎,舅舅来北京的前一个月,他们就已经和平离婚。我在想,如果当年的舅舅得知了他如仙的三妹妹也像他前两个妹妹的婚姻路程一样,会作何感想?他的想法我无从知道。
然而在面对母亲、二姨、三姨破散的婚姻后,我对自己的婚姻却充满了恐惧。我和刘志康的爱情之路走的倒是顺风顺水。但是,我却不想结婚。有句老话叫:“婚姻是爱情的坟墓。”当我把我的想法跟张玉清说了以后,她倒是振振有词地劝我早点结婚算了。我把上面的老话搬来给自己助威,她倒是一句话又给掰了回去“如果没有婚姻,那爱情岂不是死无葬身之地。”
之后她又列举了刘志康一连串的优点,顺便还捎带了我一箩筐的缺点。她让我不要想那些不切实际的东西。抓住眼前最要的,最后还是给我来了几句句经典:“什么幸福就是珍惜自己拥有的。”
“什么“知足的人才最快乐!”
是的!知足的人才最快乐。刘志康对我倒是好到没话说,几乎百依百顺,这里说几乎是为了更好地符合实际。任性到可以无理取闹。记得有一次,我们三去逛动物园。刘志康跑前跑后地忙着给我和张玉清提东西,买吃的。我却心血来潮地想跟他玩捉迷藏游戏。于是我和张玉清便在他不注意的时候躲进了一个铺子里不出来。当他找了几个拐角处,不见我们后,一脸茫然着急的表情。张玉清倒是心软。一个劲地说我是疯子,丧心病狂、心理变态,反正什么难听的话语,都被他说完了。她说:“刘志康迟早会被我给折腾跑了。”但是,我知道刘志康是不会被我给折腾跑的。什么好吃好喝的都先让着我。什么苦的累的都是他抢先。在每个月那几天特殊的日子。我的衣服都是他给洗,而且,无论是在哪里,他都能给我煮红糖生姜水。在家里,他用家里的锅煮,在学校时,他付现给炒菜店,让炒菜店煮。如果这些都不算什么,那是因为这些没有追加一个时间。这世间从来都不乏聪明的人,但往往聪明反被聪明误的实例比比皆是。这世界成功的人也大有人在,他们身上有一个共同的特征就是持之以恒。任何事情只要坚持做下去,你就会做得比别人好。成功的概率就大些。这里的持之以恒就是做事情时间的长短。好了,废话太多。
他为我做这些事情一直从我们相恋持续了三年。我和她在一起的每一天都如是,每个月的特殊时期如是。
很对不住地他的是,我仍然不愿意结婚。婚姻对于我如豺狼,如虎豹。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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外婆去世之后( 十五)

十五
在三姨家住了一个礼拜后,我就发现了一件我所不能理解的事情,那就是姨夫晚上从来不留在家里。白天也很少看见他人。除非三姨有事情需要他时,他才出现。三姨有个上初一的女儿,名叫妮妮。三姨每天大部分时间都花在了妮妮身上。三姨夫从来不过问妮妮的学习情况。对于三姨夫的夜不归宿,我虽然不能理解,却也不好过多追问。但是,三姨和姨夫的一次争吵,道出了他们之间的秘密。这个秘密连他们最亲的女儿也不曾知道。
那天,我们刚吃完晚饭。我准备给妮妮复习功课。三姨在收拾碗筷。三姨夫刚好推门进来。妮妮见爸爸回来,高兴地说:“爸爸!你回来啦!我去给你盛饭。”妮妮身轻如燕地朝着厨房奔去。谁知,三姨收拾碗筷的手根本就没停下。当妮妮把一碗米饭端上桌上时,三姨正好把最后一碟木须肉端走。
妮妮问:“妈妈,爸爸还没吃饭。你干嘛把所有的菜都端走啊?”
“他不吃!”三姨没表情地说。
“你又没问,你怎么知道他不吃呢?”妮妮又反问。
“你去问问你爸爸,他会在这里吃饭吗?他愿意在这里吃饭吗?”三姨明显地有些恼怒。
姨夫没等妮妮的问题就回答了,“爸爸已经吃过饭了!”
三姨面无表情地走向厨房时,嘴里嘟哝了一句:“外面留他吃饭的地方多的去了,他还愿意陪我们吃饭吗?”
姨夫拿着钥匙站在门口的位置仍然没动,很尴尬地微笑着。他转身准备离去。妮妮一个箭步跑到他的跟前,右手挽着爸爸的左手撒娇地说:“爸爸!我都好久没见着你了,我好想你啊!你不想我吗?”
说完了,还一个劲地眨眼睛。
原本准备转身离开的姨夫又转了回来。拉着妮妮的手坐在了餐桌边。我回屋去,给这对父女留下空间和时间。姨夫询问妮妮的学习状况,和学校里的一些事情。并开玩笑问道:“我们的妮妮长得这么标致,肯定有男生喜欢吧?”
这原本是一句再玩笑不过的话却激起了三姨极度的愤慨。三姨从厨房冲出来,很气愤地说:“这就是一个爸爸该说的话的吗?好的你不教孩子,竟教她一些歪门邪道的东西。难道你想把你那一套全教会你女儿啊?”
姨夫也被激怒了。反驳道:“我不过那么一句玩笑话?你那么激动干啥?”
妮妮说:“妈!你那么紧张干嘛?学校没有男生追我。”
三姨一把将妮妮拉到自己的身边,并说:“我激动?我紧张?难道我错了吗?我是在教自己的女儿在什么时候知道该做什么样的事情。她现在主要的任务就是好好学习,将来能考个好大学。像我的侄女小菜一样。就算要谈婚论嫁,我也要让她知道该选择怎样的婚姻。千万不能嫁给一个不负责任的男人。像我、、、、、、”
三姨哽咽住了。
“我走了。在孩子面前别乱说话。”三姨夫说。
“有人都敢做,为什么我不敢说?”三姨继续反驳。
“好!你说啊!”三姨夫睁圆了眼睛说。
“说什么?你们有什么事情瞒着我?”妮妮追问道。
“你以为我不敢啊?”三姨也怒目而视。
“就算妮妮知道我和你已经离婚了,她也不会认为责任全在我。你也知道这个世界上什么事情都是“一个巴掌拍不响。”妮妮现在已经初中了,这个道理她懂。你下次别总是拿这个来威胁我。就像你从前总是拿我父母来威胁我一样。如果你少用一些威胁的手腕,多用一些爱心。咱们也许就不会离了。”三姨夫说。
“你?”三姨哭着回了自己的房间。
三姨夫转身拉开门出去。
妮妮独自一人在客厅坐了好久都没有动静。
我轻轻地拉开房门,走进客厅,站在妮妮的身边,看着她静静地坐着,没有眼泪,没有抱怨,只是静静地坐着,像是一座雕像。我想说一些话,可以安慰眼前这个小姑娘,就像当年我母亲和父亲离婚时希望有人会说几句话来安慰我一样。可是我搜刮了一下我所有的词汇量,居然找不到合适的、暖人心的话语。
于是,我静静地回了卧室。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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外婆去世之后( 十四)

十四

在高中最后两个月里,我居然谈了一场恋爱。这场恋爱不但没有影响到我的学习,而且更增进了我的学习。我和刘志康一块复习,互相补差。最后,我和他两人同时报考北大,幸运的是同时被录取。 张玉清也考上了离我们不远的人民大学。
开学的第一天,我们在北大气派、著名的西门照了一张合影。我站在中间,左手拉着张玉清,右手挽着刘志康。幸福灿烂地微笑。后来,我们三又去了人大西门,同样的顺序在那里留下了我们的倩影。
由于我三姨的家刚好就坐落在中关村的大河庄园里,所以,我寄宿在三姨家。刘志康和张玉清俩分别住在各自的学校里。
能住在三姨家,我真得很开心。自从外婆去世以来,我再也没见过三姨。母亲和三姨的联系也少得可怜。不过,话说回来,母亲和谁的联系又多呢?就是我这个女儿,她都难得一个学期打一次电话问问情况。只是,很规律地给我打钱。后来,我由于成绩优异,学费也不需要她问事后,她每学期都给我足够的生活费后,就悄无声息。只是村里偶尔会有关她的传言。仍然说是她跟了一个导演。后来又传出说是跟了一个作家。但具体的情况,连我的舅舅都不是很清楚。
她的传言不断,倒是我的父亲安定了下来。他和那个上次一起来看我的阿姨从新组成了一个家,后来给我生了一个同父异母的弟弟。弟弟诞生那天,父亲曾给我打过电话。那时,我正焦头烂额地备战中考。淡淡地说了声:“哦,知道了。便说很忙挂掉了电话。”
我确实很忙,忙到没有时间去考虑其他的事情。尤其是考虑到我的后妈给我的父亲生了一个“带把”的弟弟,我该说什么祝贺或者高兴的话。
在我高考完,估完分后,我心里很有把握自己能报考北大。但是,为了准确期间,对待别人的询问,我依然不敢说十分地把握。这里的别人当然包括我的母亲和父亲,她们破例地打电话给我询问我的成绩。我也只是淡淡地回答,分数没下来,我也不敢肯定。考完试后,我整个人泡在了张玉清的家里。张妈妈随便我们睡到几点,晚上几点睡觉。整个一个无政府状态。
询问我成绩的另一个人就是三姨。不知道她从哪里听见我高考完了,而且报考了北大,她打电话到我的宿舍来。那天,我还清晰地记得,外面瓢泼大雨,我在宿舍里收拾剩下不多的衣服和书籍。电话突然叮铃铃响了起来。接电话的是王艳,然后她把电话递给了我。
三姨很简短地表达了自己的意见,希望我去北京后去找她。她很高兴我们张家出来一个高材生。我说结果还没确定呢!
三姨说:“我相信小菜只做有把握的事。”
她的一句话温暖了我整个心,我确实只做有把握的事情,对于能否被北大录取,我心里其实早就像是吃了一颗定心丸。只是,对外界,我从来不曾那么张杨。
从一个小乡镇第一次去北京那么大的城市,当我和张玉清、刘志康经过二十几个小时的硬座,终于颠簸到北京西站时,三姨夫驾驶着那辆白色的吉普来接的我们。与外婆去世时不同的是这次他穿了一身休闲装。灰色的T恤。深蓝色的卡其裤。一双褐色的牛皮鞋。头发理成了半寸头。他站在人群中,我们三托着行李走出来时,他一眼就认出了我。摇摆着手,冲我们微笑。人显得精神、干净、利索。
一见面就拿我开刷:“我们的小白菜,现在长成了油汪汪地大白菜了嘛!”他一口北京腔,字正腔圆。
我微微一笑,脸不觉得就红了起来。
张玉清和刘志康两人倒是轻松自在,一路上和三姨夫聊个不停。我一直静静聆听。到达大河庄园时,三姨早已准备了一桌丰盛的菜。我们三人大饱口福了一番。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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外婆去世之后( 十三)

十三
我行走在两边如茵,中间一条鹅卵石铺成的小道上。头上一轮满月正将她梦幻的色彩洒下来。把嫩绿的草地镀上温柔的色彩。四月的春风吹在脸上,舒适惬意。自从张玉清告诉有关我的桃色新闻以来,我的心里总是不能很平静。中午回到宿舍,宿舍里一个人也没有。我偷偷地拿了张玉清的一柄绿色框,背面镶着林志颖照片的镜子仔细地观摩了一下自己。我基本上遗传了我母亲的优点和父亲的部分优点。眼睛是母亲的:大眼。鼻子是父亲的:蒜头鼻。嘴巴是母亲的:温厚而又性感。身材完全遗传了父亲的瘦小,却长得苗条。好在他那条跛腿没有遗传给我。母亲白而细腻,父亲黑而粗糙。我的皮肤就像是牛奶加咖啡,属于麦色。我五官端正,身材颀长。唯有皮肤有些暗黄。在我们农村这算不上是一位漂亮的小姑娘。当别人夸奖我时,最多是,这小姑娘五官长得正端正,身材也好,要是、、、、、、,我知道他们后面没有说完的话。就是要是再白点,那肯定是个大美人了。所以,我已不再奢望。对于自己咖啡色的皮肤,不是说没有想改变过。记得自己做得最不值得的事情是在和那个男孩闹绯闻时,为了使自己的皮肤变白点。偷偷摸摸地从舅舅用来撒在井里的漂白粉用来擦洗自己的身体。还用鞋刷使劲地擦自己的脸、手、胳膊、腿,简言之,一切露在外面的皮肤,我都使劲地擦。结果可想而知,除了刷出一道道伤痕外,其他一切无从改变。至此后,尤其当那个男生转学后,我再也不关注自己的外表,甚至连镜子也懒得照了。
现在仔细一看,自己除了皮肤不符合人们要求的白以外,其他基本上还算过得去。
正当我沉浸在自己对自己长相和往事回首的遐想中时,小道上出现了一个身影。我抬头看,是刘志康。他静静地走向我,什么也没说。往我手里塞了一张纸条。然后扭头就走。我赚着这张纸条,手心里竟没出息地一直在流汗。
此时,宿舍肯定会有人。那么,去厕所好了。我来到公厕,蹲在了最后一个蹲坑。借助昏黄的灯光,我打开了一张散有淡淡花香的幽蓝色信纸。
上面写到:对不起,在我第一次见到你时,就深深地喜欢上了你。你那带有忧伤的微笑,我始终想为你抚平,却一直没有勇气。现在,请你给我这个机会。让我用一生来守护你。就像蝴蝶守护花朵一般守护在你的身边。你说好么?
这夜,温柔的出奇。隔壁的宿舍里不知是谁的录放机放出了张宇的歌:都是你的错,轻易爱上我。让我不知不觉满足被爱的虚荣:都是你的错,轻易爱上我,我承认都是月亮惹得祸,那样的月色太美太温柔,只会在刹那之间、、、、。
这夜,我彻夜未眠。
第二天晚,夜黑得出奇,只有远处的一点灯光若影若现地照过来,在同样的小道,同样的时间里。他走向了我,他用左手拉起我的右手向前走,没有语言。只是他手心里的汗比我手心里的汗还要多。
在到达宿舍门口还有50米距离处,他轻轻地将我搂入怀里。我颀长的身体瞬间在他高大的身躯里显得小鸟依人。他男子特有的喘气喷向我的头发。让我觉得痒痒的。我躲在他的怀里看向宿舍的门口。门的另一侧,另一对情侣正在接吻。门上那昏黄的灯泡下聚集了许多米虫,成群蝶舞。他缓缓地说:“你就是我的菜。”
又过了十分钟,我像只温顺的羔羊般幸福地走向自己的宿舍。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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外婆去世之后( 十二)

十二
“原来这个家伙第一次见到你时就开始对你倾心啦!还真没看出来,外表特斯文的一个男生,还有着火一般的热情。你小子也没看出来,还有那种让人一见钟情的特质。嗯,现在仔细看看,小妞的确长得不错。”她边盯着我边说。
“你又是怎么知道他是第一次见我就喜欢上我的?就听你瞎吹!”
“什么瞎吹啊?他有写日记的习惯。昨天晚上,他写日记时,刚好被他同班的一个女同学叫了出去,日记摊开在桌子上,他同寝室的叫什么来着?我忘了,瞟了一眼,就这一眼。吸引着他忍不住地打开看了。后来,全寝室的男生都围了过去。他们一直翻看到第一页,谁知这家伙写了不止一本。而且,满本子写得都是关于一个女生的。这个女孩的穿着,微笑,奔跑,读书,考试成绩,满满的爱的语言。可把这群男生急坏了。因为他们不知道这个让刘志康心动的女生是谁?你知道,他们宿舍有的有女朋友,有的有喜欢的女生。就是这个刘志康从没过绯闻。人家一问他,他就答:“先把学习的事解决了再考虑其他的事。”一脸不屑的表情。现在倒好,原来也是一夹尾巴的“大尾巴狼。””
“在室友的严刑逼供下,刘志康才承认是你”张玉清接着说。
“我不相信这些,你也别瞎扯了。肯定不是我,那个刘志康肯定是为了维护他心中的女神。拉上我做垫背的。我连他的人长什么样都不清楚,他怎么可能会喜欢我呢?这件事到此为止吧,别搞到最后,我挺难看的。”我说着就离开了张玉清。
张玉清说得确实是一面之词。没有得到当事人的承认,这些只能算做是传言。不可信。在我整个读书生涯中,也确确实实发生过一件让我红脸的事,就是以讹传讹,传出了我喜欢上了一个男生,而那个男生也喜欢我。导致的最终结果是,我确实对这个男生有点心动。无奈的是“落花有意流水无情。”最后不但不了了知,还让我和他见面都尴尬,后来,他转学了。至此,就再也没听见过他的消息。
三年过后,对我来说又发生了这样的事,我只能当成是讹传。
然而,这确实不是讹传,因为刘志康当晚找到了我。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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