空(三)

  这三个女孩都算得上村里的留守儿童。静静的爸爸妈妈在静静还流着鼻涕,穿着开裆裤满世界需要妈妈的时候就外出打工了,他们的背井离乡却也是无可奈何。他们在家实在是混不下去了。他爸爸是个好吃懒做地汉子。田里的稗子长得比稻谷还多还好。他都不去收拾一下。一天到晚不是和一群狐朋狗友喝酒就是和一群张三李四赌牌。或者就呼呼大睡。她妈妈见他爸爸是个好吃懒做的人。也干脆好吃懒做。把静静饿得张着嘴,唯有流口水的份。静静的外婆担心把静静饿坏了,把静静抱过来肚子抚养。他爸爸在他丈母娘把静静抱走的那一天突然间像是长大了似得要离开这个村子,出去打工。静静的妈妈很自然地跟着出去了。很奇怪,在他们出去的第三个月回来时,静静的爸爸穿着光鲜亮丽,一双黑色的皮鞋穿在脚上。贼亮贼亮的,他不但衣着上变化奇大,就连生活习惯、举手投足之间完全与以前不同。像是换了个人似得。静静的妈妈,一进村子,嘴就没合拢过。也立马吸引了村里众多的妇女围观。静静的妈妈扭动着杨柳腰,屁股一会儿被摔倒左,一会儿被摔到右。细长的高跟鞋踩在土路上也发出了嘟嘟嘟嘟的声响。刚好一名提着水桶,水桶里装着猪食的郝家媳妇遇上了静静的妈妈。
  “呦!这不是静静的妈妈的吗?三个月不见,都发大财了啊。成大老板了喽。我们都快不认识了。”
  “哪有?看把你夸张的。不和以前一样吗?”
  “这还一样啊?你现在简直就是天女下凡,啧啧啧啧,看看这么粗的金项链。得值不少钱吧?你这三个月去淘金了吧?啥时把我们也带出去发财啊?”
  “好啊,就怕你不舍得你们家那几头肥嘟嘟的猪啊!哈哈哈”说着静静的妈妈扭着个屁股向家里走去。
  “哼!还不知道在外面卖什么呢?”郝家媳妇在静静的妈妈稍走远后嘀咕着后,朝她家水泥砖砌成的猪圈走去。
  自从静静的爸爸妈妈改革换面回来后的第三天,村里就流传着,他们出去做的种种工作。有人说应该是男的当鸭,女的当鸡;有的说应该是贩卖毒品;有的说就你们不能看别人发财,人家明明是从卖水果开始发家,最后成为水果王子与王后的嘛。还有的更夸张,说是他们一到一个城市,刚下汽车就捡了一个黑皮包。她俩把包提到一个隐秘的地方打开一看全是蓝莹莹的“有老毛“头像的百元大钞。
   无论是那种猜测,结果就是,他们那次回来给静静买了点零食外,就再也没回到过村里。唯有在逢年过节期间,偶然打个电话回来。静静的外婆外公对静静爸爸妈妈所做之事绝口不提。
彤彤的爸爸在彤彤还在彤彤妈妈的肚子里时就和村里的一位寡妇翠嫂好上了。这位翠嫂据说非常能勾引男人,别的不说,光是笑声就能吸引众多的男子。她亦和村里的男人打情骂俏,无论是有妇之夫,还是童男。男人们好像掉了魂似得跟在她的屁股后面团团转。如果说她一米七八的的个子,细长的身材,仙鹤般的长腿和性感的嘴唇都为她增彩的话,那么,她那一双若睁若闭、流动异波的眼睛,是任何一个男人也逃脱不掉的。村里的妇女一边叫她狐狸精,一边又模仿着她的一举一动。她懒散的把头发用一条白色的手绢随便一扎,村里的妇女就开始说:“一个农村妇女弄成那样,农活难道不做,整天用手轻轻地去拨弄着秀发。我看只有那个狐狸精才会那么做。“晚上,自己就会用一条花手绢扎头发。老公看一眼后,她解释:哦,平时用的皮筋今天怎么也找不到。翠嫂的白手绢轻轻地挽上的头发称得上风情万种。而模仿者只能勉强算得上村姑的把戏了。
同样,翠嫂会给自己抹上鲜红的口红。加之适当的服饰,在村里随便一走,又会被村妇骂成吃了血孩子的嘴巴。而第二天,一群穿着不适当衣服的村妇的嘴上不是紫红就是桃红,再不就是粉红。
  正当,村里的其他妇人虎视眈眈地盯着自己的丈夫,并猜测,到底哪个男人会和这个即让人恨又让人羡慕的女人好上,从而可以笑话被抛弃的女人。这其中,彤彤的妈妈由为更胜。骂她狐狸精的是她最多,模仿她的也是彤彤的妈最多。当彤彤的爸爸要和彤彤的妈妈离婚时,她感到不可思议。接着村里便传出了彤彤的爸爸和翠嫂好上的消息。彤彤的妈妈曾经在一群妇女面前夸下豪言:“若是自己的老公跟翠嫂好上,她绝对不说一句怨言就和老公离婚,而且不要一个字儿。“
但,当她得知消息后,脸不洗、牙没刷,披散个头发就去找翠嫂,要她把她的老公还给她,她刚怀孕,不能没有老公,孩子不能没有爸爸。“动之以情晓之以理“鼻涕、眼泪一起流,最后,看实在没用,撒疯般抓挠翠嫂。翠嫂也是个不好惹的。一开始,彤彤的妈妈以软,她还在思考是不是不应该拆散比别人的家庭。当彤彤妈妈使硬的时候,她一抬胳膊就把彤彤的妈妈拎出了泥巴砌成的院子。
  第二天,翠嫂和彤彤的爸爸同时失踪。彤彤的妈妈一边咒骂翠嫂,一边赌咒发誓一定会把肚里的孩子养大成人。让和翠嫂私奔的老公抱憾终身。
  然而,当彤彤出身后的第三个月。村里一位频送秋波的另一位丧妻的男人就把彤彤的妈妈俘获了。彤彤的妈妈肚子一人嫁给了该男。彤彤被迫留给了外婆外公。一开始,彤彤的妈妈还会偷偷地跟彤彤买件衣服,个把玩具什么的。当没过一年,自己又产下一名男婴后,就再也没问过彤彤的事。
  空空其实是个弃儿,也是在积雪很厚的冬季。季婆婆早起取干净的雪回来化水。季婆婆老了,又独自一人。平时靠着儿子挑点水吃。可是在这雨天路滑的时机里,她一方面不好意思麻烦自己的儿子,另一方面也心疼儿子。于是她早早地起床,把未经踩踏的雪装到桶里,再等着雪化水。那天的学比此时此刻的雪还要大。天空像是被捅破了一个大口子。大把大把的雪是往下倒。二三十米。季婆婆刚一出门,就被大约5米左右处的红色包裹吸引,鲜红鲜红的,活像镶嵌在雪地里的一颗玛瑙。季婆婆拄着拐杖沙沙地走过去,用手轻轻地拨开包裹。空空正睁着眼睛微笑,不哭不闹,红红的脸蛋,大大的眼睛,感恩的微笑,顿时让季婆婆感到这不是一个孩童,而是一名懂事、成熟大人的表情。她朝四周望了望,寂静无声,了无人迹,只是稍远处的几只狗在疯狂地叫。
  季婆婆就把空空抱了自己的屋子。在解开红色包裹时,掉下一团纸。季婆婆打开来,里面包裹着50元钱,以及寥寥的两句话。简单、明了,就像空空脸上的微笑。
“家中困难,无法养活。”
  空空从此就成了季婆婆的外孙女。也许,从小空空就知道自己是个不受欢迎的人,所以,她自从到了季婆婆狭小、低暗的小房子里从来都不哭。就连颇对她不满的舅妈在这点上都认为空空懂得身世,通世事。所以,在她嘟哝了几天后,便不再吱声了。空空的具体的年岁不清楚,但根据季婆婆的经验看,她觉得收留空空时,空空最多出生不满三个月。她是在养了她5个月后,空空开始咿呀咿呀想学说话的。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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