天很蓝,蓝的很悲惨

  今天看莫言的散文《我与音乐》,里面有这样的一段话:我小时候在田野里放牛,骑在牛背上,一阵寂寞袭来,突然听到头顶上的鸟儿哨得很好听,哨得很凄凉。不由地抬头看天,天像海一样蓝,蓝的很悲惨。我那颗小孩子的心便变得很细腻、很委婉,有一点像针尖,还有点像蚕丝。我感到一种说不清楚的情绪在心中涌动,时而如一群鱼摇摇摆摆地游过来了,时而又什么都没有,空空荡荡。
  时隔多年后的今天傍晚,当我走出清华园里一座平凡低矮的平房准备去食堂吃饭时,我像往常一样习惯性地抬头看天,看看天的颜色。如果说莫言在面对自己孤寂时,心里那种细腻敏感针尖似的感情是委婉空荡的,当我看见像红云像灰土又像雾霾的天空时,心中那份痛是钝钝的,像是一块厚重的铅压到了心里,覆盖了心的全部面积,心找不到一个出口,被这块巨大的铅一直往下压往下压,直到地级。
  我们知道北京及周边地区:一环、二环、三环、四环、五环,再加上周边的河北、山东等等这些环环相扣形成了一只巨大的烟囱,这只只知道喷二氧化碳的家伙三十年来一直对着瓦蓝的天空施暴。从不知道采取‘避孕’防护措施。这只罪大恶极的烟囱是利益熏心的人们对天空、环境施暴的器官,也是手段,更是证据。这造成最终的后果是:站在环境的良心上造就了虚伪的GDP,却生下了罪恶的‘双胞胎:环境污染和空气污染。
  无怪乎我们生活在一个由灰尘、颗粒、二氧化碳、二氧化硫组成雾霾的天空下。现在的北京就像是一个得了肺癌晚期的病人,始终恢复不过来。只能间歇的停止嗑。这种间歇不会超过两天。2013年以来的北京,1月份的天气只有5天是晴朗的,其余都是被雾霾天覆盖,2月份的天不是雾霾天就是沙尘暴天。3月份的天是晴一天,脏两天。
  走在去食堂的路上,一颗橘色的圆盘挂在西边,它似乎已经不能称之为太阳,倒像是揉皱了的橙子,毫无光泽,微弱的阳光透过灰黄色的天空洒向大地。这倒让我想起,有时早晨起来时天空还是蓝蓝的(不可能是蔚蓝,那种像海一样的蔚蓝离我们一去不复返了),到了中午就乌云密布了,傍晚时就出现现在的土黄色了。每当有晴朗的天气,蓝蓝的天空时,我就像一个贪婪的小偷,大口大口的呼吸,生怕这个弥足珍贵的时刻偷偷地溜走。可是,每次无论我对她多么恋恋不舍,她还是已迅雷不及掩耳之势绝情地离我而去,像是一个受了委屈的绝情的寡妇在折磨一个忘恩负义的丈夫。
   日游所思,夜有所想。前两天我居然做了这样一个梦,梦见从天上飘来一张白纸,白纸会说话,其声音极其庄重严肃,它说:别老是盯着天空看,天空是被糟蹋的不成样子了,这是有目能睹的。那看不见的被污染的更严重。地下水不成地下水,地下矿不成地下矿。能污染的早被污染了,能掏空的早被掏空了。你们即将面对的将是一场浩劫的地震。梦中的我被梦中突如其来的地震惊吓醒来。
  我在想我们现在可以理解作家文章、小说中谈到的蓝天白云,因为我们小时候曾有幸亲眼目睹过蓝天、白云。然而再时隔多年,当我们的儿孙读长辈的文章时会说他们的长辈:颠倒乾坤、不分青红皂白、黑的说白,白的说黑。明明是土黄色的天硬是说成蓝天。那时的我们将百喙莫辩,因为事实胜于雄辩。无论我们怎么解释天是蓝的,云是白的,水是清的。他们也是不会相信的,他们会指着雾霾形成的天、黑的云、臭的水指责我们在说谎。这将是怎样悲哀的壮举!怎样可怕的民族!怎样憋屈的一代啊!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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